袁乾迷迷糊糊的听着身边似乎有人在说话，他缓缓睁开眼，醒了过来。二哥就坐在袁乾旁边，看见袁乾醒了，赶紧扶他坐稳了，问道：“怎么样，小袁，有什么不舒服的吗？头疼吗？”

袁乾摇摇头，“没有，二哥，觉如师傅怎么样了？”话音刚落，身后就传来了觉如和尚的声音，“阿弥陀佛，袁施主自己刚刚脱难，竟然还在惦记贫僧，真是菩萨心肠，善哉善哉。”袁乾回过身，这才发现，觉如和尚就在自己身后，靠着墙打坐。

二哥站起来，给袁乾倒了杯水，“觉如师傅没事。昨天晚上你睡着后一个多小时，就开始刮大风，我闻着风里有腥味，觉得不对，就喊觉如师傅一起去达摩堂。果然是夜叉，云中显像，而且修炼到那样的体形，已经近乎夜叉祖先了，绝对是潘江宁！本来我们两个已经制住了它那只大手，结果没想到它除了呼风唤雨外竟然还能驱雷。觉如师傅没完全躲开雷击，手臂受了伤。我怕觉如师傅再被雷击中，就赶紧带着觉如师傅到安全的地方去。潘江宁目的也很明确，趁着我援救觉如师傅的时候，赶紧砸碎达摩堂，抢夺佛宝。还好你醒了，不然就让他得逞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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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乾喝了口水，也渐渐从刚睡醒的迷糊转为清醒了，“二哥，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啊？你昨晚让我想我国的海神，然后我就晕了，这一定是有缘故的吧？”二哥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开口了，“唉，也不是不想告诉你，主要是我们其实也确实没确定。上次阴阳师那次，我看见你体内飘出一个像是古代将军似的灵体，我跟大哥汇报之后，我们暂时认为你的能力可能跟通灵、请神这类法术是一脉的。昨天晚上我也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这个能力，昨晚你昏了之后，果然出来一个女神，虽然时间很短，但是把潘江宁吓跑了，抢的佛宝也扔了。不过即使这样，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确定你的能力，这还需要我们进行后续的调查。不过我可以肯定，你的能力潜力很大。”

袁乾点了点头，“好吧，起码我大致知道怎么使用技能了。”二哥摇了摇头，“我的建议是，在你彻底清楚你能力之前，尽量少使用。我们正常施法的话，每次施法给我们身体带来的负荷基本是固定的。比如萌萌，他每天正常可以传送十五次，二十次的话就会精神不济，需要休息。但是小袁，你跟我们不一样。上次打阴阳师那次，你大概昏睡了五个多小时。而这次你睡了差不多十三个小时。这说明你每次使用法术，造成的负荷是非固定的。你要是随意使用技能，万一哪次施法造成了超负荷，后果可能是难以挽回的。”

“好吧”，袁乾叹了口气，“那我多注意。”接着他又问道：“二哥，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，去抓潘江宁吗？”二哥听到这话，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，“昨天晚上我就给19局打电话，让他们立刻一边来接我，一边派人去潘宅监视住潘家的人，等我到就开始拘捕。结果接电话的那个书呆子竟然以我是21局的人为由，一定要请示大哥和邱局，还要有书面批准材料。那从北京到广东传书面材料，得多长时间，潘家要想跑，这会儿都到澳大利亚了！我合计我自己去，我又怕他们来普陀寺，你还在昏迷呢，觉如师傅又受了伤。唉，就只好作罢了，等你醒再说。现在你也醒了，赶紧穿好衣服跟我走，咱们立刻去潘家，即使潘江宁跑了，或许咱们还能找到点什么有价值的信息。”

袁乾闻言赶紧起床穿衣服，刚穿好衣服，就听见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。袁乾就打算出去看看情况，二哥伸手拦住了他，觉如和尚也下了床，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。二哥说道：“我先出去，躲到前堂的拐角位置，在那儿我的能力范围可以笼盖到大门。然后觉如师傅，劳烦你去开一下大门，如果遇到危险，你立刻退回来。小袁，你就在前堂的门扇后面躲着，随时接应觉如师傅。”说罢，三人各自分工。

觉如和尚缓步走向大门，门外的叩门声正有规律地响起。二哥躲在拐角屏气凝神，时刻注意着大门和觉如和尚。袁乾在门扇后面，小心瞄着觉如和尚的背影。大门大开，袁乾震惊地看见门外是潘江宁，身后还有一群西装革履的壮汉。但是奇怪的是觉如和尚并没有退后。

正在袁乾疑惑的时候，潘江宁突然跪了下来，冲着觉如和尚不住叩头。觉如和尚忙弯腰试图把潘江宁搀起来，潘江宁却不肯起身，只是不再叩头，他虽然跪在地上，但仍然挺直了腰板，喊道：“李局，我知道您在，我们来没有恶意，我有事要找你们！”

二哥一闪身来到觉如和尚身边，看着潘江宁包扎过的右臂，冷冷说道：“不用套近乎，我只是副局长。果然是你，潘江宁，你昨晚来行凶，今天又来这么一出，是要干什么？”潘江宁看着二哥，声音软了下来，“李副局，我求求您，昨天您身边那位，您，您能不能请出来，我想见见他。”二哥眉头一皱，“你见他要干什么？”潘江宁一脸乞求的神色，“只要让我见见他，我就把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们，怎么处置我，我都认。我把整个潘家的人都带来了，李副局，我知道您的本事，这还不够彰显我的诚意吗？”

二哥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喊了一声袁乾。袁乾小心翼翼地走到二哥和觉如和尚身边。潘江宁看到袁乾，神情一下子大为激动，他大喊着：“小人潘江宁有眼无珠，冒渎神威，罪该万死，今带潘家上下为夜叉者二十七人特来赔罪，一切皆为小人一人所为，与潘家众人无关，或有参与者亦为小人指使所致，万望上仙大发慈悲，莫要迁怒无辜啊。”喊罢，便冲着袁乾不住叩头，他身后的西装队伍也齐刷刷跪下，跟着潘江宁一起叩头。

袁乾目瞪口呆，悄悄扭头看向二哥，用眼神询问，“怎么办？”二哥也有点不知所措，朝着潘江宁努了努下巴，袁乾理解为，“顺着他意思来”。于是袁乾向前一步，搀起潘江宁，“起来吧起来吧，这是怎么说的。”

潘江宁在袁乾搀扶下站了起来，身后的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，袁乾这时候再观察潘江宁，跟昨天可大不一样了。今天的潘江宁，眼中尽是疲惫，额头通红，有的地方都破皮出血了，看来是真下力气磕头了，脸上满是慌张的神色。潘江宁拉住袁乾的手，问道：“不知上仙与妈祖是什么关系？”

袁乾脑子一动，昨晚自己想到本土海神，第一个就是妈祖，根据二哥的话，出现的是位女神，想必确实是请来了妈祖。不过袁乾实在没有编瞎话的本领，只能小声含糊着说：“没什么关系，只不过拜过几次，可能妈祖念我虔诚，就多关照我一些。”哪知潘江宁这一顿磕头，脑子有点晕，带着听力也有些模糊了，闻言失声叫道：“拜过几世！哎呀呀，不知上仙竟是海神娘娘座下修行几世的护法，潘某真是造孽啊，造孽啊！”说着又要跪下。

袁乾赶忙搀住他，正对上二哥严厉的眼神，袁乾觉得那意思是“你怎么吹牛吹这么大！”，袁乾竭力让自己的眼神充满无辜，意思是“不是我的问题！真不是！”他再次搀起潘江宁，看向觉如和尚，问道：“觉如师傅，这么多人，就围在这大门这也不好，要不让他们都进来说吧。”觉如和尚点点头，带着众人来在前堂，依次落座。椅子不够多，潘江宁就示意自己这边的人站在自己身后。

二哥说道：“人也让你见了，怎么回事，你说说吧。”潘江宁此时态度非常恭敬，低头回答道：“是，早知21局坐镇京城，藏龙卧虎，必有高人坐镇。昨日李副局来，我就已然战战兢兢，想着旁边这位年纪轻轻，或许只是个普通科员，并未放在心上。哪知昨晚一见，才知道世上尚存有身怀如此修为的上仙，潘某走南闯北数十年，自以为眼力不差，不想还是有眼不识泰山。有妈祖的护法在此，夜叉一族不敢造次，我等抢夺佛宝的来龙去脉，我这就一一禀告。”

潘江宁整理了一下情绪，长叹一声，说道：“这说来话长，要从我潘家的祖宗说起。我潘家先祖，本是上古的夜叉，生来暴戾嗜杀，霸占一方水土。后来那四海指挥使司雨大龙神以大法力降伏了先祖，从此先祖与大龙神订下灵契，夜叉一族世世代代为龙族效命，被龙族封为巡海夜叉，镇守四海。最初，夜叉们跟着龙族行云布雨，恩泽人间，在海上保护渔人，安渡舟楫，这本来也是功德无量的事。可是后来诸神混战，神族慢慢失去秩序，龙族本就潜身海内，更加失去了约束，开始变得肆意妄为。龙族最初还只是利用施雨之能向凡人索要香火财物，后来就开始变本加厉，索要少女为妻作妾，最后甚至索要童男童女以饱口腹之欲。因我夜叉一族面相凶恶，于是每次龙族向凡人传话，都安排我夜叉去一族完成，实实是造孽无数啊。”

潘江宁仰头叹了一声，又看了眼袁乾，说道：“直到后来，海神娘娘降世。娘娘以大神通息澜降龙，护佑东南大海数百年不受龙族胁迫，我夜叉一族也受娘娘法力荫蔽，得以从龙族的束缚下解脱，不再为虎作伥。”

说到这里，潘江宁的眼角突然落下泪来，“可我如今又要作恶，让我族人跟我再背上恶名。这一切，都是为了我儿子！”